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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清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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墮妖的思想陰暗悲觀,看來的確如此。

什麽失去就是失去?什麽已經死了?他何時答應過那些事?

螢草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裏,一副任他魚肉的泰然之姿。茨木童子反因她這樣而停止了所有粗暴的動作。

他松開她的脖子,指尖撩起鈴鐺作響,濕熱的雙唇輕吻在螢草的眼瞼,額頭,鼻尖,唇上。他每一個吻都帶著仿佛親吻著易碎品般的謹慎細微,一絲不茍。

直到世界安靜得好像只剩下他們二個人,茨木童子低沈,又幽遠的聲音才緩緩傳出:“是啊,吾的小甜點不會忘記她說過最喜歡吾的話。”

這句話輕飄飄鉆進螢草的耳朵裏,與他那些淺吻帶來的酥/癢感夾雜在一起,螢草不知怎地心裏突然湧起一陣觸動。

那顆黑色的心臟以一種將要重獲新生的沖力不斷撞擊胸口,宛如一只想要脫逃而出的野兔。

她咬唇雙目凝視著他,卻意外看清了茨木童子的神情——一張好看的臉全是寵溺和溫柔,那雙金色的眼瞳倒映著滿臉花紋的自己,醜陋又不堪。

“說過那些話的人是她,不是我。”螢草皺眉兇道,想要極力擺脫潛意識裏那奇異的躁動。

茨木童子依舊那樣柔情似水地看著她。好像在看著一個世界上最珍貴,獨一無二的寶貝。

他濃眉皺成一團,略帶苦澀的口吻又在螢草耳邊輕飄飄響起:“不管是她還是你,都是同一個人。吾喜歡汝,不僅僅是喜歡汝的善良,汝的可愛,還喜歡汝的弱小,汝的陰暗。吾能接受汝的全部,就像汝能接受吾的全部那般。”

有什麽聲音在心底深處呼之欲出——不是這樣!是她變了,她配不上他!她也好喜歡他,可是再也不能喜歡了!

隨著那些奇妙的聲音,有什麽畫面在腦海閃現。黑夜,肥美嫩白的蒲公英,茨木童子睡著的側臉……

“你要殺就殺,廢什麽話?如果你不殺死我,我就會殺死你!”螢草大聲叫道,聲音裏卻隱約有幾分慌亂。

茨木童子只是更緊更牢固地把她壓制在身下,並沒有因她這些話而有任何動搖:“小甜點,汝看。”

熟悉的字句螢草好像在哪裏聽到過。

“哈?”正莫名其妙之際,她便看見茨木童子朝她伸來左手,在她面前緩緩攤開。不應在這個季節存在的幾只螢火蟲自他掌心緩慢飛出,像是幾盞燈籠,又像是幾顆星辰,盤旋飛舞,從她的眼前掠過,向遠方翩然離去。

那些星點仿佛烙印在瞳孔裏,揮之不去。

月夜,竹林,溫柔的笑臉,緊緊的相擁,甜蜜的話語都在腦海一點點擴大,把內心的陰霾逐漸吞噬驅趕。

螢草陷入長久,又無法理清的混沌之中。

茨木童子像在哄著心愛的人入睡般,用輕得不能再輕的聲音說:“如果汝變成墮妖再也變不回來,那吾也變成墮妖。這樣汝就不再是孤單一人,汝會一直陪在吾的身邊。”

螢草聽著他的話,不知是否聽明白,一直沈默著。眼淚卻似乎聽懂了,不受控制地奔騰而出,很快沾濕她大片的臉龐,掉進了散發著奇異氣息的苜蓿裏。

柔軟的地面像在襯托他話語的重量,飄乎乎的像是要帶她起飛似的。

“別哭,吾的小甜點。”茨木童子心疼得用指尖柔柔拭去螢草的眼淚,“吾是說真的。汝點頭的話,吾隨時能變成墮妖。不管六道眾生如何,吾只要汝。唉,汝一哭,吾就會不知所措,所以不要哭了。”

如果不是螢草變成墮妖,沒有任何感情,連他都想殺死,茨木童子大概永遠都不可能會對螢草說出這些話。

他堂堂一個羅生門之鬼,那麽傲慢霸道,甚至還被稱為毒舌,怎麽可能會說些這麽肉麻惡心的話?

他在螢草面前得一直是個霸道傲慢的大妖怪才行。要讓她崇拜不已,讓她喜歡到無法自拔,讓她離不開他身邊,讓她能沒有任何不安的依靠。

“……茨大人……對,對不起。我……怕你不……不要我……”有哽咽的字句從螢草嘴裏艱澀擠出。可分不清是真心還是假意。是那個善良螢草的真摯話語,還是墮妖螢草的欺騙話語。

無論哪一個,都是他的東西,他的小甜點。

茨木童子笑得酸澀又無奈:“小傻蛋。茨大人永遠都不會討厭汝,也不會放棄汝,聽到了嗎?”

腦海那些甜蜜又幸福的片段如洶湧而來的潮水,一陣陣沖撞著她的內心。那些黑暗被滿心的酸甜腐蝕吞噬,夾雜著飛濺的鮮紅,還有生動的話語在交融匯合,慢慢照亮了心頭的燈。

她忽然好像忘記了為什麽討厭這個世界,為什麽憎惡所有人類,甚至忘記了自己變成墮妖時有沒有殺過人。

一切似乎回到了她的初生。

溫柔的人類抱著她喜極而泣;戴著笠帽用心養大她的式神溫柔可親;一眾朋友談笑風生;大家坐在櫻花樹下賞花;遇到了許多人事物,泡了治愈的溫泉,有了喜歡的對象……

在她仍徘徊在黑暗與光明的內心交戰之時,茨木童子的吻又輕輕落下來。

他吻得十分小心,輕啄了她的唇瓣一下,又道:“吾本不打算在這種時候說,可是……吾怕不說汝就不會明白。”他的手撫上她滿是淚痕的臉,用世間最為溫柔的口吻說——

“螢草,汝願意嫁給吾,成為吾永遠的伴侶嗎?”

螢草像聽到什麽極為觸動的話語,眼睛瞪得如銅鈴那般大,血絲都跑了出來。呼吸變得十分急促,好像怎麽都喘不夠氣。

腦袋胡亂的疼痛,心臟也像被什麽東西壓迫著突突跳個不停,好像下一秒就會破胸而出。眼淚更如決堤的洪水般洶湧澎湃。

心底的聲音在大聲嘶喊,我也好喜歡你。不管你多壞,我都好喜歡!我願意,我願意,哪怕現在去死掉都願意!

螢草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,身體突然向上拱起,茨木童子壓都壓不住。伴著難以忍受的痛、吟,她的身體很快停在半空。那與昏暗融為一體的漆黑衣飾正以極快的速度褪去,恢覆原來的花色。

身上臉上的奇怪暗紋也隨著黑氣褪去而漸漸從肌膚一點點消去。

茨木童子就這樣以近在咫尺地距離觀察到她身上的變化,內心激動澎湃卻又緊張不安。

他就這樣專致地註視著她。她痛苦又極為忍耐的聲音讓他揪心,最終還是情不自禁地緊緊抱住了她。

他多希望,能分擔小草妖此時此刻的痛苦。他能想像得到,小草妖發現自己有墮化征兆時,是多麽害怕多麽無助又絕望。

為什麽不告訴他?如果他知道的話,她現在就不是那麽痛苦的樣子!

似是要深入骨髓的擁抱讓螢草覺得安心。即使身上有著如上刀山,下油鍋,被淩遲被五馬分屍那樣痛不欲生的苦楚也能一一忍受下來。

不知過了多久,懷抱裏的螢草逐漸安靜了。

茨木童低頭去看,暗日下螢草的臉呈現出異常的蒼白顏色。全身的衣飾已然恢覆回原來的顏色,身上那些花紋也幾乎全部散去。

敞開的衣襟能看見她柔嫩的肌膚,曲線優美的鎖骨。在胸口與鎖骨之間的地方,卻獨獨留下了一個綠色的,雞蛋大小的花紋。

她目光空洞地望著茨木童子,額邊與後背的汗水早已濡濕了臉面和衣服。

他極為輕柔地為她擦掉那些汗水,只是靜靜回望著她,微笑的模樣竟完全不像是茨木童子。

茨木童子也會這麽溫柔寵溺的對自己笑嗎?好像在看他最珍視的寶貝那樣。他眼瞳裏映照出來的小人是她嗎?她是不是又在做夢?

“小甜點,聽得見吾說話嗎?”

聽得見。

“又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樣子,汝怎麽會那麽可愛。”

可愛?你從來都沒說過我可愛。

“看來汝不希望吾變成墮妖才努力變回原來的樣子,對不對?汝惹人憐愛這點吾也很喜歡。”

你是不是假的茨木童子?我喜歡的大妖怪嘴巴很壞,不會說這些甜言蜜語。

茨木童子見她仍是呆呆癡癡地望著他,忽然覺得全身都輕松了。他又親了親螢草幹涸的嘴唇,問:“對了,剛才的事汝還沒回答吾。”

什麽事呀?好像很嚴肅的樣子。

“汝願意嫁給吾的話,就親吾一下,好嗎?”

聽了這話,螢草才像突然回魂般瞪大眼睛,怔怔看著他。好半晌才顫動著唇喚了一聲:“茨……大人?”

聽到她這時的聲音,茨木童子沒來由來的心臟一陣狂跳。

真是不像話,又不是初嘗情愛滋味的小鬼頭。茨木童子故作鎮定的回道:“吾在,小甜點。”

螢草倚在茨木童子懷裏,顫巍巍舉起雙手撫上他的臉,細細描摩,淚盈滿眶:“對不起,對不起,茨大人……我再也不會說那些絕情的話了,再也不會了。”

“吾知道,吾沒有在意。”茨木童子恢覆了那張有些傲慢冷情的臉,之前那些豐富的神情好像從未存在過一般。

螢草擠出一個難看到了極點的笑容,聲音嘶啞道:“茨大人,謝謝你。我……回來了。”

茨木童子直楞楞地看著她,心中又有股難以言喻的揪緊感。

螢草撫著他的臉頓了頓,然後探過頭,吻上茨木童子炯炯的眼睛。茨木童子有些發怔,她很快又吻上了茨木童子的唇。

“我願意。我願意嫁給你,茨大人。”

她的話語與那溫熱的觸感一同落下,被茨木童子裝進心尖,深深的珍藏起來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2333,讓大家失望了,沒有車!不過茨.童子.木終於求婚了,激動不!

話說,翻到微博上貼出來形容茨木寶寶的屬性,不知道有沒有對號入座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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